【秀零】Zero的无限可能性
红色的跑车像一匹烈马，以移形换影般的身姿从拥挤的车流中穿行而过，还被堵在大桥上的人甚至来不及看清车尾灯从眼前滑过的优美弧线，只见单侧的车轮在空中飞速打着转，车的底盘悬浮着仿佛就要从头顶压下来，然而等眼睛看清，车身像是已经擦着你的车玻璃，从两车间仅有的缝隙中诡异地飞过去了。
“真该感谢政府新建的路灯，连对面的车辆都一清二楚。”降谷面不改色地控制着方向盘，即使突如其来的左驾令他有些不习惯，但一路飙车到这里很快就适应了视野里反方向的倒退，在与车子的配合度越来越高之后，这匹烈马已然成了两位Ace最佳的Partner。
副驾驶上的FBI吹了声口哨表示赞同，侧身架起狙击枪，耳麦里传来BOSS下达指令的声音，透过瞄准镜，他精确定位到了对面桥上正在移动的任务目标，急速从耳边掠过的风送来爱人的提醒，“还有3秒。”
他自信一笑，“了解。”
一周前。
赤井坐上了凌晨飞往美国的班机，因为前天晚上他们又拌了一次嘴的关系，降谷已经连续两天住在办公室里没有回家，是以接到紧急通知的赤井，连在回国前见爱人一面的时间都没有，只好在家里留了张便利条便匆匆赶往机场。
其实午夜时分，他有将消息传给降谷，但那人大概真的在加班执勤，发出去的信息始终没有回音，赤井了解他的脾气，如果只是因为吃醋拌了几句碎嘴从而导致的谁也不理谁，得知他即将回国，降谷是不会在最后关头还使性子的。故而他也没有办法，一边最后确认了一遍行李，一边将叼着的烟熄灭，时间连叹息的间隙都没有留给他，给哈罗倒上一盆狗粮后，赤井推开家门走向停车场。
他们两人的拌嘴和冷战，可以说是司空见惯。同住一个屋檐下之后，某人太过较真的性格更是容不得一点点的散漫轻浮，因此他们时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而吵上几句，最后也辩不出个所以然，大多数时候都是不了了之，一个不愿意辩解，一个啰啰嗦嗦了几句后却又皱着眉默许了他的行为，可这位看似不在意的FBI，心里清明得很，他的让步对方看得懂，而降谷生硬的温柔，他也接收得到。
要说唯一令赤井至今还存有疑惑的事，大约是猜不到降谷是何时喜欢上他的。
毕竟这个男人，每天都扬言恨他恨到想杀了他。
此时他坐在飞机上，终于有了几分余裕，闭着眼想一想他失去音讯两天的爱人在做什么，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解开误会的时机，或许这次的事情最终也能不了了之，但赤井知道，有些事可以不了了之，可有些事，看似鸡毛蒜皮，一旦堆砌得多了，便会越长越牢固从而成为一面心墙，再也推翻不了。
何况降谷零这个人，身上实在藏着太多有待他去发掘的秘密，蔽于迷雾中的男人每时每刻都仿佛能在下一秒给出你另一种可能，而那人给出什么样的答案都似乎在情理之中。
他被称为“银色子弹”，应付任何突发情况都可以毫不慌乱，赤井秀一，似乎从不与任何“不可能”划上等号，可对于这个人，只有他自己心底明白，根本就束手无策。
就好比现在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，抱着冷战尚未结束的心情去执行任务，会与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。
*
“根据线报，目标在1分钟前弃车逃逸，如果按照地图推算，很有可能在附近劫持摩托车强行驶入大桥，两座桥因为发生连环车祸已经严重堵塞，还有车辆绕道上桥加大了疏导的难度，只有摩托车可以在缝隙中穿行。”
一位搜查官面露急色地通过无线电向指挥官汇报情况，因车祸而被堵在桥下进退两难的几位FBI已经在原地滞留了几分钟，指挥官扫视了一眼地图分析局势，“那家伙身上有人命，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，何况人质还在他手中，目前我们尚不知道藏匿地点。”
他一边积极布置人手继续寻找人质的下落，一边冷静反问道：“赤井君呢？”
耳麦里传来赤井的声音，似乎还带着一丝兴奋的笑意，“该不会是让我一边驾车一边狙击吧。”
那头话音未落，这边已有人跳起来反对，“再怎么样这也是不可能办到的！车流量太大，两座桥间隔着最少600码的距离，加上夜间视线受阻，万一子弹射偏会导致难以预估的后果！”
唯一与赤井待在一起的那位搜查官闻言也出声反对，“还是我来驾驶吧，虽然没有赤井那样的技术。”
“如果这时候卡迈尔在的话或许还有办法。”
“没有时间犹豫了，BOSS！”
指挥官看着地图模拟了一番可能出现的状况，扣住耳麦沉声问道：“如何，有把握吗？”
狙击手看了一眼桥上的路况，脑中已经飞快地计算了一番，“如果让车子浮空的话，应该能在落地前完成狙击。”
说着他接过同事手中的车钥匙，背上AWM单枪匹马坐进了跑车。
却在引擎发动的刹那，听到耳麦那头传来BOSS急速喊停的声音。
众人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，驾驶着赤井秀一在美国的跑车，以肉眼难以置信的车技从拥堵的一般车辆中巧妙穿梭而过，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残影，刹车片摩擦发出的尖锐响声将众人唤回神，却见张扬的红色跑车已经侧身稳稳停在他们面前。
驾驶座上小麦色皮肤的男人撑着下巴，偏头冲他们露出挑衅的一笑，“不如把赤井交给我？”
在日本停留过几日的一位搜查官，曾经见过降谷，此时定神后终于认出他来，顿时瞪着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抱头喊道：“What！？”
两个都是我行我素，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，在已经决定的关乎生死的大事上，向来不顾他人的建议，降谷没有等那位指挥官的答复，丢下一句话就一脚踢向油门踏板，只给众人留下两道模糊的尾灯影。这匹性子极烈的野马一时间难以受缚于新主人的控制，但也正因为如此，碰上了同样不走寻常路的降谷，它像是露出了本来该有的面貌，愈发得刚猛，一味往前冲，就连站在路边的赤井见到爱车从天而降，在夜幕里冲出重重阻碍时的身影，也不由得想为降谷捏把汗。
“Akai！”
跑车的顶盖在未落地前便已被打开，FBI看准时机助跑几步，一手撑住车门翻身坐上副驾驶，连招呼都未扭头打一个，头也不抬地检视狙击枪，“时机正好，Rei.”
“废话少说，报点。”
赤井丢过去一个无线电耳麦，降谷一把接过扣上耳朵，一边咬牙切齿地小声嘀咕，“竟然让我为FBI做事。”
对方回以一个“明明是你自愿的”的眼神，架起狙击枪的同时笑着安抚道：“说是为我的话会不会好受点？”
意料之内收到了如芒在背的感觉，仿佛被他眼神杀了一般，“明明更不爽了。”
FBI轻笑一声没有回嘴，爱人那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，却又老老实实做事的样子，实在是百看不厌。
耳麦里突然传来指挥车里同事的声音，“预计再有30秒，目标就要从你们对面的桥上下去了，要快，赤井先生！”
狙击手凝神注意瞄准镜内的情况，低声询问身后的人，“Rei？”
“30秒？呵。”胜券在握的神情在他脸上露出来，“5秒就足够了！”
晚风猎猎作响，在两人四周呼啸而过，奔跑在黑暗与光点间的红色野马发出响彻夜空的尖锐鸣叫，前后四轮以同样的高速频率打着转，紧紧擦着一辆集装箱的身侧飞驰而过，在前一辆车的箱顶上借力一跃，仿若踏板一般将他们送上了空中。
然而因为重力的关系，车身很快开始下降，降谷死死咬住牙根努力操控着，视野里已经可以看见前方因车祸而被警方设下的路障警示牌，只要能在空中准确越过，车子就能在无人的道路上安然落地。
坐在身侧的狙击手对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闻，仿佛已将全部的生死与信任都交付到了身后之人手中，呼出一口气稳住端枪的手，专心瞄准目标，在车子急速下坠的瞬间成功捕捉到了正在600码外移动的目标，扳机毫不犹豫被扣动，子弹击出的同一秒，降谷的声音被凛冽的寒风送到他耳边，“Akai！”
闻声，他以飞快的速度收枪，拽住安全带在手上紧紧缠绕了一圈，车子和身体都在急速地下落，轮胎擦着事故警示牌将它狠狠带倒，碾压在车轮底部，在降谷拉起手刹的瞬间被拖出十几米，连续的几声巨响震动周围人群的耳朵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，惊魂未定的生死一瞬间，两人坐在车里同时喘出一口气，终于得以修整。
FBI捡起在空中时从耳边飞出的耳麦，“任务完成，目标沉默，后续就交给你了。”
“了解，辛苦了。”
他终于长舒一口气，将视线投向身旁的爱人。
却见对方正蹙眉打量着后视镜，没几秒就沉下脸，将拇指向后指了指，“你来解决。”
话音才落，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过来出示了证件，冲驾驶位上的降谷说道：“Please show me your license, sir. What are you doing? Performing acrobatics?！”
对方严肃地批评降谷的危险驾驶行为，又啰里啰嗦地说没看见这里刚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连环事故吗？！赤井坐在一旁看着爱人脸色愈加沉下去，满脸只写着“我不想讲话”这几个大字，忍不住暗自一笑，下车出示证件将人拉远了些才开始解释。
但今天大概是碰上个不肯通融的死板警察，好说歹说也不肯放过二人，等到上级赶来办手续，赤井才终于得以脱身，走回去时，就见那人明显等得不耐烦了，此时已经下车，靠在大桥的栏杆上打电话。
浅金色的头发有些长了，在刚才的任务中被风吹得愈发凌乱，额前的碎发被带起来吹到了额角上，赤井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又添了新伤痕，本来被掩盖在发丝下的创口贴，此时明晃晃地映入他的眼帘。
夜风凉得有些刺骨，那人却不知何故，只着着一件单衣站在风口上，他说话的声音被隐隐约约吹入自己耳中，赤井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那在寒风中仍不见瑟缩的身子，明明是单薄消瘦的肩背，却难以想象他独自一人扛起了多少重担。
想起两人莫名其妙地拌嘴冷战，其实只是他一时没忍住地发牢骚吧，现下回忆起他吃醋时气得两颊鼓囊囊的可爱模样，只觉得心下一片欢喜。
一时就没忍住飞快走向他的步子，将才挂了电话转过身来的人一把锁紧在怀里，扣住后脑勺便将人拉近自己，低头不容置疑地夺走了他的呼吸。意料之内的冰凉嘴唇，身子也抖得厉害只是自己都未察觉，下意识挣扎着想推开他的手也似是软得没什么力气。
耳边仍是大声叫嚣着的寒风，不远处是人声鼎沸的事故现场，海面上传来断断续续的汽笛声，听不真切，他的衣物上甚至还带着任务后风也吹不散的火药味，实在不是什么浪漫到适合接吻的场合，可他只觉得，此时此刻，天地之间，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了。
他只想把他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身子捂热。
只想狠狠锁住他的唇舌以解这么多天来的思念。
Zero is start.
它有无限种可能性。
就像他在不知何时已经爱上他，令他觉得不可思议。
就像应该在日本的爱人，却出现在他的跑车上，将浓重如墨色的黑夜撕开一条裂缝，仿若从天而降的光。
就像他们在刚才，出色地完成了一项别人看来绝不可能的任务。
降谷红着脸，急速地喘息着终于将人推开，余光瞥了眼不远处已经看呆的一众FBI搜查官们，登时恼羞成怒，一拳落在赤井的胸前，被他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拳头。
“你脑子也被狙了？！”
“零君。”对方却答非所问，只是带着满满的宠溺低声唤他，“你能来，是说已经不生气了？”
“我什么时候生气了？”他的手指戳在赤井的心口处，像是在说你好好问问自己这么说良心不会痛嘛。
FBI从善如流地点点头，“没有生气，只是吃醋。”
“喂！”
眼看刚安抚好的金毛猫咪又要炸毛，男人先一步服软，凑近他的额头在那创口贴上轻轻吻了一下，摸了摸他的后颈像是真的在摸一只猫咪似的，“零。”
对方果然因为这两个动作安静了下来，害羞的眼神四处躲闪着就是不与他对视。
他的嘴唇贴着那受伤的额头久久，才语带笑意地继续说道：“你吃醋，其实我很高兴。”
这位实际上确实吃醋了的公安姬大人，闻言双手抱胸，挑眉看向似乎得意过头了的FBI，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，只是那盈盈笑意中夹杂着的醋意实在过分明显，“谁叫某位FBI搜查官没事长那么帅，业务双优，每天到处释放冷气却还有一群不怕冻死的蝴蝶往上扑啊！连逛个超市都能被搭讪！”
淡定如赤井，饶是爱人喋喋不休倒出了一箩筐的怨念，他也照样能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，不怕死地回嘴：“那么零君，你承认自己就是那只最不怕冻死的蝴蝶？”
降谷：“……”你敢说我是蝴蝶？！
赤井不甘示弱地盯上他询问的视线——你的重点在这里？
而且——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地在降谷身上转了一圈，最后冷不防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批到对方肩上，穿那么点站在风口处，可不是不怕冻死嘛。
*
事情告一段落，犯罪团伙落网，人质也成功救出，降谷陪着爱人回本部述职。
这几日严重睡眠不足的赤井，顶着个黑眼圈踱步到自动贩卖机前买黑咖啡，意外被一众女搜查官团团包围，八卦执行任务时那开挂般的耍酷情节，大约是真的被满身的疲累侵占了，那一向披着寒霜的脸上此时也柔和了几分，实在令人害怕不起来。
走廊里，一位搜查官经过降谷身边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，真相简直一目了然。于是他假意买咖啡，也在贩卖机前停住脚步，暗暗挤进人群中拍了拍赤井的肩，“Hey——”见人转过头看向他，便意味深长地暗示了一眼身后的方向，“你的日本小甜心可要不乐意了。”
“你真是到哪都能招蜂引蝶啊，赤井秀一。”
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的男人，抬手递过去一瓶冰咖贴上降谷的脸颊，凉气顿时像是浇灭了某人即将蹿起来的怒火，他故意露出冲矢昴才有的笑容，“工作结束了，要不要去美国街头逛一下？顺便选个戒指。”
降谷轻哼一声，凑近眼前似是咬定了他不会拒绝的男人，“选戒指只是顺便？”说着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——我再给你次机会，好好说。
赤井低笑着与他交换了一个带着淡淡咖啡味的吻，“那就要看Zero愿不愿意让我为你戴上戒指了。”
“我要是说不愿意呢？”他的语气丝毫没有软下来，反而带着挑衅的意味，态度强硬地碰了回去。
男人耸了下肩，少见地露出认栽的神情来，“那也没有办法，我的Zero本来就会给我无限种可能。”
落日的余晖散成仿佛肉眼可见的金色粒子，温柔地洒向大地，他们站在走廊尽头，夕阳透过落地窗打在两人的身上。降谷抬起手抚摸赤井的脸侧，而后一把将人拉下来，在熙熙攘攘的过道里，就这么踮起脚狠狠咬住了他的唇，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尘埃落定，他听见他的回答，“可我爱你，只有这一种可能性。”
难得被他侵略性十足的吻和大胆的行为惊到，FBI一时忘记了反客为主，任由对方在周遭响起的惊呼声中宣示主权，他不禁想：他的别扭小甜心，在爱他这件事上，终于没有心口不一了。
他是Zero，Zero是一切的开始，便有无限种可能性。
他也是他的Zero，Zero是一切的终点，只有一种可能性。
降谷零，若有且只有一种可能，他的终点便一定是赤井秀一。
End.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追加：关于可能和可能性的区别，因为词性的不同（名/副词），一个是定性，一个是定量，但也可都作为名词，日常生活中使用起来应该是比较灵活的，所以文中有些地方因为语感的关系做了适当的用词调整，我不是专业学语言的，如有错误都是我的。
回过头来读觉得还是写得有些乱，想表达降谷之于国家和赤井的两重身份，因为角色的不同，所产生的可能不同，两人都有过彷徨的心，甚至一度逡巡不前，但最终都会因为唯一的可能而尘埃落定。还有秀零的帅气值啊，我觉得这辈子都写不出十万分之一了QAQ
放飞了好几篇的我突然正经，你们有木有不习惯hiahia
评论(55)